洛川已经累脱相了,内里的衣衫早就湿透了,她低头轻笑,并不敢再看身旁的人,或许那人早就没气了。
谁说不是呢?即便是个大活人也经受不住洛川的这番折腾啊!先是骑马跑了良久,再是扔在雪地上犹豫,然后就是刀割针刺,缝缝补补,这可不得要人命吗?
火堆上的药罐子还在冒气,洛川起身瞧了瞧,好在最初时有些心神不宁,这才没把药罐子放在火心,否者此刻眼前就不是一罐汤药,而是快炭了。
满手的血污让洛川很不舒服,随手抓了把雪又开始细细的搓手,这搓着搓着,就不自觉的偏头去看那刚包的人,那人的脸上并无伤口,只是糊了好些血,只要把脸擦干净就知晓是谁了。
想归想,洛川并未起身,之前她的确是很想知道那人是不是风如,而此刻,她有些害怕那人真的是风如。
洛川与黎风如相识数载,对他的身型再熟悉不过,这人真的很像啊!万一真的是他,被自己这般折腾给折腾死了,洛川觉得她也没必要接着活了,黎轩不会饶了她的。
洛川将药罐子放在雪地上,不大会就能喝了,看着熬浓的只剩两口的药汁,她皱紧眉头,很是不安的上前探脉,可千万要活着喝药啊!
这数尺之间,究竟是生还是死啊?当冰凉的手触及同样冰凉的脖颈,指尖的微动着实令人欣喜难耐,轻掐住那人的颌骨,将那一丁点药罐了进去,又加了些血箭草继续熬上。
药材实在太少,况且还是没有洗过的,洛川心中并不抱任何希望,这人估计是活不成的。
冬夜太长,天亮还不知要到何时去,闲得慌的洛川看着那人身旁的破衣,又看了看盖在他身上自己的斗篷,本着为自己考虑,还是起身去收拣,说不定还能穿呢!
要是有个好歹的话,总不好叫人真的就赤条条的回去吧?
药箱中多年未用的针线此时正派上用场,破衣缝好,仍在雪地里拍拍,再烘吧烘吧就能穿了。
想法固然是好的,真动起手来,对于有些不那么像姑娘家的洛川而言,多少还是有些难度的,这针脚和那人肩上的针脚相差不大,大针大针的,勉强算是连上了吧!
看着已经再一次冒开的药罐子,又低头看了看手上只缝了一半的外袍,洛川很是灰心的停手,随手往身旁一扔,深叹一口气,这活不适合她。
这边才扔下,心觉不对,又捡来起来,这靛蓝的外袍怎会这般的眼熟啊?
可不是吗?肩上有手绣的云纹,还是玄色,靛蓝,石青三色的云纹,从前胸顺着左肩一直到后背,这个绣法,这个花色,好像是洛川的衣服啊,不!是她穿过这样的衣服。
雪原静夜,声响格外引人,一声弱弱的呼气声竟盖过了柴火的“劈啪”声传了来。
还在凝神的洛川猛得放下手中的外袍,用巾帕抱著手抓了一把雪,靠近火堆燎烤,待巾帕湿润,这才起身一点点的靠近那人,冰凉的巾帕,一点点的擦拭着那人的脸,洛川的心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刮擦着一般,说不出的难受,不会是他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