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在将门家,虎父无犬子。
山庄里,刺鼻的浓烟将木渊呛醒,脑袋一动,少女微弱的体香与浓烟一并挤进他的鼻腔里。
淡淡的麝香,烧焦的榆木味道相混杂,怎么闻怎么不舒服。
“你醒了!”李潇潇惊喜道。
“醒了,呃——,这是哪儿,怎么这么大的烟啊?你怎么有闲心跟我待在一块儿,虎骑卫杀退了吗?”木渊问道。
李潇潇格格笑道:“他们退了。”
木渊松了口气,“那就好。”
滚滚浓烟袭近,一块烧焦的木炭从屋梁上掉落,砰一声,砸起一片火星。
“这火……”
“是虎骑卫放的。”
木渊惨然笑道:“败了吗?”
少女不做回答。
木渊撑起身子环顾院落,又问道:“你为什么不走呢?”
少女依然无声。
她为什么不走呢?一只脚的脚筋断了,她还有另一只脚,二品巅峰武者,跛着一条残腿一口气逃出去三四十里地并不算难事。
那么,她为什么不走呢?
她在等什么?
身体衰弱的木渊忽然想起什么来,苍白的脸上浮露出焦急之色,那焦急的模样仿佛是在说,这火海算什么,还有更让他上心的事情。
李潇潇碧玉般的眸子微微发亮,他想起来了吗?快说出那句话时,他就晕了。
“我的剑呢?”少年的声音中透出绝望。
“呵呵。”少女的声音里也全是绝望。
火势又一次加大,少年少女的脸上被烈火照得通红,毛发间传有烧焦的味道。
“果然……”木渊轻叹。
“果然什么?”
“长得美的人死得快。这一次,林秀不如我。”
“到现在,他想的还是自己的兄弟吗?”李潇潇暗想着,一对美目全然暗下来了。
想了想,她笑问道:“林秀冲出庄外杀人更危险,你就那么确定他……不会死?”
木渊靠在墙边,与李潇潇并肩同坐,灼热的火浪令他全身发烫,而他的心也忽地滚烫起来。
一朵枯萎的黄花竟然没被烈火烧毁,借着风势来到木渊的手边。
看着花,木渊鼓起了勇气,捻起黄花轻放在李潇潇的耳朵上,紧紧抱住她,十分肯定地说道:“他不会死的!”
天毓山侧崖。
林秀靠着一招“鹰踏”拼死躲过魏风尘的“断江斩”绝技,一路逃跑至断崖前。
看着深不见底的崖底,少年脸上无奈地露出苦笑,自嘲道:“从来都是我林秀将人追入绝境,没想到风水轮流转,今天反而是我被逼无路。”
魏风尘拖刀追至,见林秀停在原地——他身后已无退路。
“小娃娃,看来你的运气很差。”
林秀表情平静,镇定自若地笑道:“下山时山主替我卜了一卦,说是上吉卦象,今日我虽面临绝地,但却不一定会死。”
魏风尘皱眉道:“还不放弃吗?你的刀已经没了。杀了我的坐骑,只要你跪下来磕三个响头,我可以赏你一个痛快。”
林秀的双目中射出光芒,怒道:“你见过跪在地上的柴山人?”
魏风尘思索片刻功夫,摇摇头道:“老夫的确不曾见过跪在地上的柴山人。”
他的气势陡然变化,冷笑道:“既然如此,老夫也不用多说废话。”
“断江斩!”
林秀舔着下唇,脸上带有桀骜。
无漏对辟谷一定会输?
“鹰踏!”
少年脱离原地后,只见刀气劈中断崖边上,一阵轰隆过后,三丈长宽的石崖轰然崩裂,沿着陡峭的崖壁落下天毓山。
冰凉的刀锋抵在魏风尘的脖子上,几滴血珠子顺着刀刃溅落在魏风尘的胸前,像极了一朵冬末春初初绽的红梅。
魏风尘的身体僵硬在原地,他已经完全地呆住了。
冷光一闪,少年收刀退至断崖前,沉重地喘息着。
林秀淡淡笑道:“你不该愚蠢地认为我只有三把掌心刀,也不该过分地相信自己的绝技断江斩。
或许你不知道,你在施展断江斩时,易放不易收,并且胸门大开。我要做的就是躲过它,然后一击必杀。”
少年叹道:“你现在知道了,也该死了。”
魏风尘的喉咙发出格格的声音,鲜血旗花慢了半拍似地从他颈脖里冲出,他的双手猛地松开大刀,一同捂住不断喷血的脖子。
林秀缓缓起身,魏风尘的喉口中刀,不可能还有生还的希望。
“无漏杀辟谷百不出一,很抱歉,小爷我是万里挑一!”
说着,林秀就要越过魏风尘离开,突然,气息将尽的魏风尘一把拽住他的胳膊,兀地大喊一声,起身朝断崖猛跃。
“一、起、死、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