雷尔提着盏马灯，慢悠悠地离开房间，来到甲板上。

现在离天亮还早，借着船上的灯光，雷尔勉强能看到周围的景色。放眼望去，整片大海上只有他们这孤零零的一艘船。甲板上也没什么人，只有几个负责守夜的水手百无聊赖地站在甲板上，时刻注意着船的航向。

那几个水手注意到了雷尔，随便往他身上扫了两眼，水手们就不再关注他了。只要后者不乱来，他们还懒得去管这些分外之事，光是熬过这一晚上，就已经够累人的了。

舔了舔嘴唇，雷尔把马灯举得高了些。或许是刚从梦中惊醒的缘故，他感到嘴巴有些发干。马灯静静的燃烧着，雷尔闭上眼感受了一会儿。

“奇怪……”片刻之后，雷尔睁开眼睛。甲板上平静的一丝风都没有，有的只是闷热的空气和压抑的氛围。

那些在甲板上待了大半夜的水手们同样有这种感觉，除了站在船头，时刻盯着前方的人外，其他人或坐或立，脸色都不太自然。

“该不会有暴风雨吧？”雷尔想起白天巴洛德讲过的事，在他的描述里，暴风雨来临前夕，也是这般闷热的夜晚。

往掌心哈了口气，雷尔不安地抬头看看天空，试图从中看出点什么，可惜天色太黑，根本看不清楚。

“咚——咚——咚——”

正当雷尔坐立不安时，一阵细不可闻的敲打声传进了他的耳朵。这敲打声非常细微，如果不集中精神，几乎不可能听到。雷尔由于刚刚惊醒，神经有些紧绷，这才让他捕捉到了这点动静。饶是如此，雷尔仍不太确信这声音是否存在。

“好像是船底传来的……”

循着敲打声，雷尔提着马灯，像是怕把那声音吓跑了似的，他轻手轻脚地靠近船舷边的栏杆，借着马灯微弱的灯光，探着头向下看去。

“嘶！”

雷尔倒吸一口凉气。

在马灯的照耀下，一张灰绿色的人脸正贴着船体，往上看着。雷尔这一露头，正好和他四目相对，那对浑浊的眼珠骨碌碌地转动着，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发现了自己，原本不知看着何处的眼睛瞬间转移到雷尔身上。

一时间，雷尔竟忘了收回身子，和船下的那东西大眼瞪小眼起来。而那“咚咚咚”的敲打声也停了下来。

咽了咽口水，惊吓之余，雷尔竟对这东西起了兴趣，大着胆子观察起他来——也许用“它”更妥当一些。

船下这怪东西，乍一看像是张人脸，但仔细看清楚后，却更像是张鱼脸。那灰绿的脸上镶嵌着两颗往外凸的大眼睛，越过那丑陋的面容，依稀还能看到在水中不断颤动的腮。这个生物的大部分身体还躲在海水里面。但借着灯光，雷尔能透过海水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——这东西的身体看上去和人类颇为相似。

定了定神，雷尔在脑海里搜索起相关的知识，对于这种生活在海中的类人生物，不少书籍里都有过记载。有一些沿海地带的人还会和其中智力较高的种族做交易。

“咕噜噜——”

不等雷尔确定它的具体品种，忽的，那生物发出一串让人听得头痛的怪叫后，一头扎进海里消失不见了。

见它离开得这么迅速，雷尔无可奈何地把目光收了回来。老实说，一般人想见到这种只存在于书本里的生物，不知道有多难。按照教会的说法，这种奇异的生物，都被称作是神话生物。对于那些不了解神秘学的人来讲，这些不合常理的生物，如同是从神话里跑出来的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