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父亲误会了。”刘瑾毫不迟疑地告诉他,“我对六公主,日久生情,并非假意。她既愿意叫我做她一辈子的驸马,我便愿一辈子做平阳侯府嫡出的儿子。”
“你……”刘邵长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目。
“父亲,告辞。”不容他多言,刘瑾便向他拜了拜,做辞离开。
出得平阳侯府,登上马车,他在李令月身边坐下来,双唇抿成一条线,不发一言。
李令月一直侧目瞧他,直至马车行动,她兀地伸手触碰了他那边脸颊,问:“疼吧?”
她的触碰,将刘瑾从母亲伤害他的泥泽中拉扯了回来。他看了她一眼,嘴角好不容易撕扯出一抹笑容来,“无妨。”
可偏就是他这般掩饰,李令月瞧着,却觉得有些心疼他。
他与她,多像啊!她虽贵为公主,皇后亲生,可她母后待她,连个庶出的公主都不如吧?
“母后待我,又何尝不是如此?”情不自禁地,她与刘瑾诉说了自己的故事。“大姐因我溺水而死,母后从此便厌弃我,疏远我,偏袒三姐和十一妹。从小到大,在母后眼里,我做什么说什么,都是错。只要十一妹央求,她会毫不犹豫将本来与我情投意合的郎君许给十一妹;只要三姐开口,她甚至会让我代替三姐嫁到北周去……呵。”
她讽刺地笑了一下,转瞬便挣脱出桀骜的狷狂来。
她岂会任由人欺负,任由人摆布?上一世不会,重活一世,更不会。
“所以,”她接着道,“我才要去争,才要去斗,才要步步为营,与那些人周旋到底。”
“殿下没能与郑世子成婚,原是皇后拆散?”刘瑾不禁问她,“你与郑世子……”
“非是如此。”李令月冲他一笑,“郑春秋,我本不打算嫁,正好十一妹喜欢,就送她了。”
“本不打算嫁?那你又说与他情投意合?”
“……”李令月突然觉得他关注的并非她要表达的重点。她抬眸,想了想微眯起眼目看他,问:“为何关心我对郑春秋的感情?只有在乎一个人,才会关心她对另一个男人的感情。”
刘瑾恍然意识到这一点,不觉脸色微红。但转瞬他又理直气壮了,正视了李令月道:“正因我在乎你,才有此一问。”
迎着他正视过来的目光,李令月反倒不自在了。
她避开他的目光,转了话头道:“我与你说这些,是要你打起精神,莫要将你母亲的话放在心上。明知这辈子都得不到她的爱,明知这辈子她都会偏袒另一个人,对她,又何必有期盼?”
刘瑾沉默片刻,终于轻点了下颔。
平阳侯府。
钱氏卧榻在床,两目噙着泪,却又空洞地盯着轻纱幔帐,脸色更是白得像纸,如同害了一场大病。
刘恭就守在她的床边,少了一些平日里的聒噪,多了一些对母亲的体贴与照顾。
平阳侯刘邵长则在屋内来回踱步,似在盘算什么。
“恭儿,”他突然站定,郑重地看着刘恭道,“一切,只能凭你自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