返回酒色(2 / 2)望山辞首页

小二送过来茶水和面巾,萧惜取了那布巾为晏宁拭面。

晏宁又喝了半壶茶才渐渐缓过来,狠狠的呼了一口气。

那小二是之前晏宁住在此处时便与晏宁相熟的,笑道:“晏公子之前是不曾喝过我们西北的酒,这烧刀子本是游牧人和兵士们喝的,保命的酒,自然是不同的。”

晏宁哑声笑道:“倒是我识短了。”

少年眼中还含着泪,鼻尖也被辣的红红的,雪衣白裳,褒衣博带,每一个线条都精雕细琢,又浅淡似水墨色勾勒。那一抹艳色来自三春江南,与这暗墨色的西北格格不入。

萧惜不动声色的收回抚在晏宁背部的手。

少年人多待人赤诚,几杯黄汤下肚,立时亲近不少,也都知无不言起来。

宗徐道:“我说与二位哥儿听,可不要声张。”

左右看四下无人,轻声道:“陈大夫说那我们那译者不是生病,而是中毒。”

晏宁和萧惜一惊,晏宁问:“可查出是何人下毒?”

宗徐摇头道:“不曾,下的只是江湖中最寻常不过的百日香。”

晏宁迷茫。

萧惜道:“百日香不取人性命,也不损人内力,只叫人百日内疲惫无力,只想睡觉。”

晏宁奇道:“若是仇家,既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毒,又怎么会下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毒?”

宗徐道:“就是这样,我叔父猜测,是有人想阻止我们这次西行。”

晏宁道:“既如此,继续西行怕是危险。”

宗徐道:“如此还要向萧公子道个歉,我们来时路过为望山,正巧遇到萧公子登山,可谓惊鸿一瞥,我叔父见萧公子武功了得,早已向为望城中人打听过,刚刚我见晏公子与萧公子熟识,才冒昧出言相请。若得萧公子这样的武林高手一路同行,定能保我一行人无虞。”

萧惜道:“非是我不愿相助,实在是师父危在旦夕,我无父无母,是师父一人抚养长大,此时实在无法随公子远行。”

晏宁道:“君子不立危墙之下,宗兄何不择日再行?”

宗徐道:“惭愧的很,我家财有限,这次出行多用了家姐的嫁妆,若是这个时候退缩,实在无颜再见家姐。”

晏宁也不好再劝,道:“蒋副将在此处必有熟识的可靠之人,宗叔父行走西域数十年,也必定是见惯了风雨,宗兄不必过于忧心了。”

不多时,萧惜便告辞,道师父还在山中,要赶在日落之前归山。

晏宁和宗徐都不便再留,晏宁向宗徐告罪,道有月余未见,要送萧惜出城,便又随萧惜出了客栈。

宗徐自去与叔父、蒋副将应酬不提。

因蒋副将要做东请客,晏宁这日并未出城骑马,穿的是他旧日里的家中常服,南方式样北方并不多见,一路的姑娘娘子频频回头。

萧惜却并不看他,晏宁记起来那日梦中的酸楚委屈,许是那几杯酒壮了胆子,愤愤不平道:

“我每日在马场练骑马,又晒又累,窈娘却在春和堂里安安稳稳的坐着看书吃果子。”

萧惜笑道:“她每日里也忙得很,个子不够高,抓药都要爬上爬下。”

他居然还关心窈娘抓药,晏宁更委屈了:“那蒋副将你也见过了,比陈大夫还凶。”

那蒋副将是个真正的军旅之人,武功高超,真气内敛。

萧惜想了想道:“这个确实。”

晏宁不依不饶:“她见了你许多次,我已两个月未见你了。”

萧惜沉默。

北地风沙肆虐,吹在脸上生疼,但都不如这少年长久的沉默更让晏宁清醒。

晏宁张了张口,那风沙竟然吹的令他睁不开眼,他瞪圆了眼睛,却看不清身边的少年。

仿佛只是一刹,又仿佛过去了很久,晏宁听到那少年一声叹息。

晏宁喝多了酒,有些迷茫。

一根粗糙的手指触到了晏宁的脸颊,湿润温暖,半晌晏宁才反应过来,那是他的泪。

萧惜想替他拭去那一滴泪,却不想那泪越流越多,怎么也拭不净,他连手指都那么粗糙,实在不知用什么还能触碰少年的柔韧的脸颊。

“你若不愿,我往后再不见她便是了。”

晏宁一惊,他从前并不是小气的人,不知为何,竟然和情同手足的窈娘吃起醋来。

急急道:“不是……”

那少年的声音明明在耳边却似很遥远:“我知。以后下山,一定先来寻你。”